文｜史提夫卡普蘭（Steve Kaplan）

譯｜呂繼先

 

戲劇讓我們夢想我們能成為的樣子，但喜劇幫助我們接受我們的樣子。

 

喜劇之所以能幫助我們接受我們的樣子，乃是因為就在戲劇相信人的完美無瑕的時候，喜劇則是藉著其對身而為人各種不完美之處的深刻理解得以運作：不安全感、尷尬突兀、口齒不清、舉棋不定──這些都是喜劇的核心特質──不也正形容著我們每個人嗎？就在戲劇刻劃我們之中某個人行過心靈的黑夜同時，喜劇雖凝視同樣的夜晚，但也觀察到在這黑夜裡，我們依舊穿著我們已經穿了好幾天的睡袍，一邊猛嗑整罐的顆粒花生醬，一邊看《茱蒂法官》（JudgeJudy ）之類的實況節目。夜依舊是黑暗無邊的，但喜劇卻讓它比較能被忍受，因為喜劇幫助我們能夠看清事情──比方說我們的人生。

 

我的重點是，喜劇看見了我們一切的不完美、缺點以及失敗，但不會因此而憎恨我們，而這正是因為身而為人，人都是不完美的。

 

喜劇講述真實。更精確地說，喜劇講述關於人的真實。

 

喜劇訴說真實。現在呢，有些人會對於這個部份嗤之以鼻，並指出戲劇也是在訴說真實，訴說我們有多崇高多無私多大愛，但這並不是完整的真實。

 

喜劇這門藝術講述的是身而為人的真實。

 

事實是：我們都有不完美的地方。

 

我們有些時候都非常愚蠢。

 

我們都有弱點。

 

我們都會搞砸事情……

 

戲劇對這其中的某些不完美粉飾太平，把其他的修改掉，美化一部分，最後再把剩下的合理化。在戲劇裡頭，任何讓戲劇英雄顯得粗鄙或荒唐的缺陷都會被排除在外。舉例來說，你應該沒有看過任何一齣《哈姆雷特》（Hamlet ）的製作，裡頭哈姆雷特放了個響屁吧？當然沒有，因為這樣一來就變成喜劇了，不是嗎？另一方面，喜劇則涵蓋了我們的人性以及裡頭的原罪，我們荒誕不羈的生活和裡頭深深的憂愁，並不會將其中任何一者排除在外。喜劇的天才之處便在於它深愛著人性，但不覺得自己特別得要原諒人性。

 

所以……

 

你知道什麼是放諸四海皆準的真實嗎？

 

我們都不完美。

 

我們起床。去廁所。我們用牙線（好吧，可能不是所有的人，但我們都應該要用）。我們工作、吃飯、睡覺，然後隔天再把整個過程重複一遍。在這個過程中，我們會搞砸事情。我們會說謊、我們會作弊、我們會犯錯、我們會抓狂。每一天，我們之中的每個人都會搞砸各式各樣的小事，有些人則有本事砸鍋砸得浩浩蕩蕩。至於搞砸的最高層次，最高層次的不完美又是什麼呢？想當然爾，那便是死亡了。我們會死去。我們都會死。死亡正是我們理解喜劇的起點。當然，這不只是喜劇而已，所有藝術皆含在內。

 

《超棒喜劇這樣寫》書封／鏡文學出版

 

（以上為鏡文學出版《超棒喜劇這樣寫》一書書摘）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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